【前沿】元宇宙技术本质及其产业发展逻辑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文摘》2024年第7期P17—P18

作者单位：浙江理工大学    复旦大学大数据研究院   浙江清华长三角研究院   浙江理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原题《元宇宙技术本质、演进机制与其产业发展逻辑》，摘自《科学学研究》2024年2期

探讨技术本质有外部和内部两个视角。“外部视角”是从外部把技术当做一个独立对象看待，探究技术与人类经济社会、自然等关系；“内部视角”则是从打开“技术黑箱”的“技术本性”探讨技术内部的“解剖学”关系，即技术体之间是如何相互联系及其起源演化机制等问题。“内部视角”主要探讨元宇宙技术组分、技术本质与其技术演进机制问题。本文从“内部视角”探究元宇宙是基于马图拉纳和瓦雷拉的生命体“自创生系统”（self-producing systems）理论，认为元宇宙技术是新数字技术通过被产业应用和社会采纳而获得不断自我演进过程，并与其产业形成互构促进的技术—经济循环系统。

从技术组分看，广义元宇宙技术是涵盖物理、社会、赛博以及思维等融合多种数字技术，将软硬件设备、网络和用户聚合在一个虚拟现实系统中，形成既映射又独立于现实世界的虚拟世界，其实质是广义网络空间，是新信息技术的时空组合。从技术自创生机制看，元宇宙技术体组合进化是一个自创生（autopoiesis）自我创造的过程。元宇宙技术来自已有数字技术组分，又为逐步成熟的技术构建提供新模块。其核心进化机制是“组合进化”，即在对原有数字技术模块的新组合过程中，元宇宙技术呈指数级增长。从元宇宙技术本质看，元宇宙技术是被捕获并加以利用的信息数字技术现象的集合，是对信息数字现象有目的的编程。元宇宙是数字化的虚拟世界，其显著特征是逼真性、沉浸性和开放性，是依托通信技术、信息技术和交互设备等提供一种“虚实交互”的数字化世界。

元宇宙是信息通信技术的集成组合，是数字经济的技术表达。它旨在突破互联网二维平面局限而迈向三维场景的信息时空技术集成，从而实现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交互性。元宇宙经济本身具有复杂经济系统特征，能够通过元宇宙技术实现现实经济产业的组合再造，推进传统产业的产品功能和结构、商业模式、组织结构转型升级，进而迸发出新一轮的数字产业经济。元宇宙产业经济聚焦于任何一个时点上出现的元宇宙技术集合，它创造和再创造一个相互支持的产业支撑体系，进而随时间推移改变整个经济结构。由此，可推论得出：第一，元宇宙产业结构（尤指市场份额）是由技术所形塑，并构成其经济的整个骨架；第二，元宇宙产业是从它的技术中涌现而出，不仅随其技术进化而重新调整适应，还会随其技术进化不断形成和重构整个产经结构；第三，元宇宙产业与其技术形成“因果循环”互构逻辑关系，即元宇宙技术创造元宇宙产业经济，元宇宙经济也同频共振地调节着元宇宙新技术的创造。元宇宙经济是它自身技术的一种表达。

元宇宙技术与其经济互构关系步骤如下。步骤1：元宇宙所需新技术的出现。这些新技术是在原有特定技术基础上创造出来，并作为一个新的技术元素，进入到元宇宙的技术集合中。步骤2：元宇宙组分中的新技术变得活跃起来，并替代现有技术及现有技术中的某些部分。步骤3：新技术带来新元素，即附属的主要支持性元宇宙技术和组织安排如产业政策规划等，并提供新的产业机会利基。步骤4：旧信息技术退出，相关附属需求也退出，附属需求带来的原有产业机会利基也会消失，即此刻产业处于转型升级中。步骤5：作为未来的元宇宙技术或未来元素的组件（组分），新要素变得活跃起来。步骤6：元宇宙经济主要包含其生产和消费的模式必须进行重新调整来适应前面的变化，相应的经济政策制度也会跟随变化，从而最终涌现出元宇宙新数字经济。在此机制中，元宇宙新技术以技术集群（模块）方式进入经济并与现有商业流程相结合，激发新动力，形成新流程，促成相关企业急剧涌现。可以说，元宇宙经济是所有这些机制的运行结果。

元宇宙技术是一个集群成“域”的组分构成。“域”指的是为实现共同目标共享效应或现象簇而聚集在一起的技术体。元宇宙技术域指向两个层面：一是要实现元宇宙虚实交互的网络虚拟世界，需主要技术组件模块域；二是技术模块又成为其自身相对独立的子技术模块，它也是一个技术集群域。元宇宙数字技术具有递归性结构特征。具体而言，每一项元宇宙组分技术都可成为一个产品或工艺进行市场化生产与交换。一个域（复数技术）不界定任何产品，但它构成技术体，即一组互相支撑的装置。当这组相互支撑的装置由生产它们的企业来表现时，它就界定了一个元宇宙产业。元宇宙技术域将这种组合技术潜力赋予整个元宇宙产业，并及时地将其转化为经济财富和政治权力，这是元宇宙经济产业发展的逻辑起点。因此，技术的颠覆性改变来自于对其技术“重新域定”（redomained）过程。对技术组件（元器件）有效选择并进行工程设计，其过程可称之为“域定”。目前，对既有与正在攻克的先进信息技术按照元宇宙实现与未来展望的目的进行技术重新域定，是元宇宙产业发展的可能与现实路径。此外，这种“重新域定”是众多利益相关者共同推动并使之产业化的过程。

元宇宙新技术组件与其技术体改变且重塑商品和服务的经济模式。首先，元宇宙新技术组件将引发产业市场价值和生产网络的伸展与重塑。其次，元宇宙技术体将引发经济重新域定且创造元宇宙产业。其中，元宇宙经济的重新域定，指的是已有信息产业要去适应新元宇宙技术体，从中提取、选择其需构建虚实交互的内容，并将原有零部件和新研发技术部件进行重新聚合组合，从而创造一种新型数字经济产业。

元宇宙新技术域和新经济域互助协同式共适应和共创新推动其产业发展。元宇宙新技术体一旦进入经济领域并发生作用，其技术体与经济体就形成相互一致结构，即在经济中自发适应调整性地构建一种大约一致的技术适应模式。目前看来，元宇宙满足技术域共变和经济域共创的“颠覆性改变”模式。这种模式的展望基于“技术—经济系统”结构特性，即技术域与经济域的互构推动关系。同时，因技术和经济本身需具有良性“目的性”价值追求，其互构推动关系，需致力于以下方面的进一步完善与创新。（1）元宇宙技术形成的新技术域必须累积信徒和声誉。必须找到它能促进人类有益福祉的目的和用途，不能是概念性炒作而成为短期资本游戏。（2）元宇宙核心技术必须能够解决实际场景商业应用的技术障碍。做优“虚拟现实+”内生能力，叠加“虚拟现实+”技术赋能等，提炼与运用标准工程设计的科学有效方法以填补其组件之间的裂缝问题。（3）元宇宙必须发展其支撑技术，并将它和使用它的技术有效桥接。要致力于构建元宇宙互联网Web3.0，提高网络高速传输，研发专用处理芯片以及建设专用信息基础设施，从而实现高效桥接且安全协同的元宇宙支撑技术。（4）重视对元宇宙经济理论的深度探讨与加强政策有效治理。其一，加强元宇宙经济理论研究。元宇宙经济呈现出与传统经济完全不同的经济规律和价值逻辑，提出一个具有强解释力、预测力的经济理论，尤其要对技术—经济系统理论进行深化研究。其二，提出有效治理对策。元宇宙主要面临包括运行机制内生性风险、新兴产业规制性风险以及伦理性风险等。当前，“元”起产业之际，政府应采取审慎监管方式，可采纳敏捷治理，先行先试如法律、科技和教育等领域的治理规约较为时宜。有效政策治理是助推元宇宙产业良性发展并促使其成为一个时代主流经济模式的关键。

经济源自它的技术，而新技术源自它的组件发明——“内部替换”与组合创新——“结构深化”等两种主要途径。依此，元宇宙新技术创新机制主要来源于：一是“内部替换”，用元宇宙所需新技术组件替换原有甚或已过时的信息数字技术，使其发展不受障碍；二是“结构深化”，寻找更好的部件、材料、工艺、方法、设备，甚或不断加入新组件。而其创新性路径应是基于技术体的模块化方法和技术结构递归性原理展开。具体而言，要施行标准工程设计使其可复制、加大技术研发投入使其可持续、提高替换深化能力使其可实现以及创造性地适应调整使其可发展。